四川在线消息(李嘉 陈星吉)2020年2月21日上午9点30分,空荡荡的审判庭没有原告也没有被告,技术人员在来回忙碌。书记员宣布庭审纪律的声音还在审判庭里回荡,法槌的声音显得尤其孤独。架子上手机背面的摄像头对着我们,手机屏幕里是坐在另外两个城市某个地方的双方当事人。就这样通过手机和网络,我们三方连接在一起。审判长是我们庭长,一次性口罩之下看不到他的表情,眼神里只是一如继往的平静。核对信息,音响里传来当事人有些失真的声音,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第一次网上庭审。
法庭上没有过往的热闹,没有双方席上厚厚的卷宗,没有律师之间蓄势待发的紧锣密鼓,没有一来一往的资料传递。电脑和手机的屏幕上,我们隔网相望。
这是一起建筑设备租赁合同纠纷上诉案,庭里分配给我办理。我接手是在2月18日下午。从阅读卷宗,19日上午联系双方当事人,核实案情和证据到21日上午开庭前后仅仅3天。
然而要使疫情期间诉讼当事人的诉讼权利也能够得到充分保障,使用网络远程开庭能够使大家放心诉讼,期间的准备工作可绝不止这3天。
如果从疫情开始计算,时间要追溯到春节前。去年腊月二十八,院机关举行了工会活动暨表彰大会。热闹欢快的现场,同事们还在畅想假期要如何如何过,要带上父母和孩子到哪里哪里去,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。谁也没有想到,第二天,武汉宣布封城,各地相继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,全国的医务人员逆行前往疫区!疫情来得如此突然,形势如此严峻,买口罩、屯物资、取消各种安排,全国人民一起在家里过一个最宅的春节。
疫情改变了很多人和事。
大年初二网上发布消息,市里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工作会议召开。第二天一早,手机短信和电话几乎同时接到消息,院里成立了疫情防控领导小组,印发了疫情防控工作方案,排查有无湖北武汉疫区出行或经过经历,有无发热症状等。通知在正月十五以前开庭的尽量延期开庭,公告开庭的控制旁听人数。
大年初五,我院即对外发布了《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期间诉讼及相关事项安排的公告》,引导诉讼参与人优先使用四川微法院、四川法院网上诉讼服务中心、内江法院网等平台网上立案,在线办理诉讼参与诉讼事务。在此期间办公室、宣传及保障技术等部门早已开始运作,领导小组视频办公会已召开多次,对春节期间和节后工作进行部署和安排。消毒杀毒、口罪酒精等防护物资采购,对外公告发布等都在有序进行。
节奏似乎一下子变快了。
按照要求,我们对手里的案件进行摸底,对案件对审结期限进行排查登记。同时还要求进一步了解远程开庭的相关规定和流程。当时我们庭一共有29件案件。其中部分案件在节前已经进行询问,部分案件需要联系当事人,询问当事人意见是否申请延期还是在网上开庭。
正月初十,终于可以到院里上班了。一次性口罩之下,同事们相隔一米开外,查车查人,依序测量体温进行登记,领取酒精等防护物品。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,每年上班第一天我都去大楼阶梯前,看看那独角兽,静思法律的含义,明了司法的初心。看向大街,大街上上冷冷清清,没有几个行人,与往年春节热闹的氛围大相径庭。
我接到不少当事人的电话和网络信息,有的当事人申请延期,有的人当事害怕因疫情案件拖得太久,有的当事人得知可以网上开庭询问要怎么操作,有的当事人表示理解法官工作。不经意间,我看到上海高院微信号的一篇文章《不能帮你救死扶伤,我愿为你守护一方》。“我看不清你面罩下的脸庞,但我知道你身穿白色战袍。就像你看不透我铁面下的衷肠,但你知道我身披黑色法袍” “我们回到各自的战场,站好自己的那班岗。我不能帮你救死扶伤,但我愿为你守护一方。”文章感染了我。因为,我的妻子也是一名医生,也在抗击疫情的战场上。我不是英雄,但我不只是看着你逆行,头顶国徽,我的职责要守护这一方正义。
电话响起,大多数当事人询问自己延期申请是否已安排妥当,也有当事人进一步咨询怎么使用四川微法院网上开庭。虽然面对面的诉辩仍然是习惯模式,虽然并不是所有当事人都愿意在网上开庭,但目前特殊时期除了延期开庭,网上开庭已然是不得不要做的选择了。
2月6日,院机关党委通知成立党员先锋队,参与社区疫情防控工作,我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党员志愿服务队,投入到最基层的联防联控工作中。卡点上,喇叭里一面播放政府的通告;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半,我们一面宣传防疫知识、发放资料、设点排查、测量体温登记、发放出入卡、重点观察对象疏导等,群众有序测量,很少有人表现出不耐烦。经常有群众说谢谢你们,你们辛苦了。这种时候,简单的一句谢谢,总给人温暖,即便那几天夜里气温骤降。
四川微法院是省高院去年7月正式推出的一个微信小程序,可以实现网上立案、跨域申请立案、在线审理等功能的移动互联电子诉讼平台。作为法官,使用微法院开庭在技术层面我们是熟悉的。但诉讼参与人怎么操作、在线庭审的流程规则、参与人身份的真实性如何判断、证据如何出示、网络故障、设备损坏、停电断电怎么辨别,是按“拒不到庭”还是“中途退庭”处理等,一系列问题亟待规范。
2月14日,最高院下发《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加强和规范在线诉讼工作的通知》对相关问题进行了规定,庭里第一时间组织了学习。审判业务部门和技术部门还根据杭州、北京、广州三家互联网法院的经验讨论了一些网上庭审的细节问题。
一切都在准备着,紧凑而有序。
19日上午,我联系上诉人与被上诉人,双方均表示可以不受答辩期、举证期的限制,并一致同意使用微法院远程开庭。书记员开始一步步引导他们注册认证微法院。20日我联系技术部门的同事和诉讼参与人三方进行庭前联线调试。21日上午正式开庭。
庭审后,双方诉讼参与人都电话联系说在线庭审视频效果很好,感谢法院和法官的精心组织。我客气地回答他们,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
10多年前,我大学毕业进入基层法院工作时,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开庭时法庭里可以没有当事人,没有想到庭审时人可以在天南海北,可以通过手机网络讲清法律关系,实现息诉止纷、实现公平正义。哦,那个时候我还在基层法庭,也曾背着国徽走到村头田家,与老乡席地而坐进行调解;那个时候手机上网、视频电话都还算新鲜事物。
合上卷宗,我戴上党徽,今天该我去卡点值守。
庭前花开,春天不远。